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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日期:2019年3月26日
街头的老冰棍
陈丹
  才感初春,却已盛夏。春天总是这么短,一下子便到了盛夏。打着遮阳伞走在路上,小心地躲避着毒辣的阳光,不断地向前。直到听见那吆喝声,“卖老冰棍,五毛钱一个”,我才停下脚步,这声音就像一阵清凉的风刮进心里,对我充满了诱惑,也勾起了埋藏在心底的一份清凉回忆。
  小时候一放暑假我就喜欢跑到外婆家的窑洞里,那时候外婆家还有台老式电风扇。听外婆讲,那个电风扇是她当年的陪嫁,是所有嫁妆里面最贵重的东西。外婆特地买了白色的纱帐将它包裹起来,装点得像是要出嫁的新娘披上了白色婚纱一样,多年以来保管得非常得当,每每看到都让我忍不住去想象外婆出嫁时的样子。
  那个年代家里的经济条件很一般,电风扇平常也是舍不得拿出来吹的。我是个淘气鬼,用外婆的话来讲就是一个火气罐,不光是脾气大,也是因为贪玩好动,每次回家都要落个满头大汗,不管三七二十一,就是要吹电风扇,一定要吹得打起喷嚏才肯罢休。
  除了吹电风扇,最清凉的方法就属吃冰棍了。夏日晌午,一吃完饭,便在家门口等着卖冰棍的王奶奶。我光着脚丫子,在烫得糊脚的泥巴地上跑来跑去,累了就坐在外婆给我自制的摇篮上休息。看看天,看看地,数一数枝头的叶片有多少,再站起来看看王奶奶到了没有。晌午时分的村子总是静悄悄的,大家忙完了早上的农活,吃了饭,陆陆续续都回房间休息了。只有树上的知了片刻不停,叫得人心烦,让在此等待冰棍的我更觉闷热。毒辣的太阳时不时还会透过茂密的树叶子,斑斑点点地照射在身上,我迷迷糊糊地睡着,心里还挂念着王奶奶的吆喝声。
  恍惚中,“卖冰棒……有冰棒卖哦……”的声音从远处渐渐靠近,我瞬间来了精神,立刻坐起身,向王奶奶的方向喊着,“奶奶,奶奶,我要买冰棍!”。每每此时我就顾不得“礼仪”了,总是扯着嗓子用最大的声音喊着,生怕奶奶没有听到我对冰棍的渴望。王奶奶是独属于村里孩子们的圣诞老人,她的小卖部坐落在村口,连接着我们小小的村庄和村外的大世界。每到中午最热的时候,王奶奶就会推着一个自行车,后座放着专门放冰棍的大箱子在村里叫卖。“这是雪莲。小小一块,口感更佳,孩子最喜欢吃的了。”“这叫绿舌头,越吃越软越长,跟变魔术似的。”“这叫绿豆沙,解暑的最好选择哦。”她总是滔滔不绝地解说着最新品,身边也总是围满了充满期待的孩子们。
  我吵着让外婆给我买了一根老冰棍,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装,然后迫不及待地舔上一口。老冰棍在炎炎夏日里会在表面起一层白霜,有时会粘着嘴唇,一不小心还会扯破嘴皮。在这方面我吃过不少亏,于是在初尝美味后就将它攥在手里,轻轻地舔。丝丝冰冷的甜水顺着舌尖,蔓延至全身,逼人的暑气似乎也随之化掉了。当最后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木棍,仍含在嘴里久久不舍丢掉。似乎那根木棍,也有着沁人心脾的清凉,能够让时光永远停留在童年幸福的那一刻……
  如今社会生活越来越好,风扇和冰棍能够轻而易举地飞入寻常百姓家,它们也渐渐被更加高端的商品所替代。我们可以随时随地打开空调,指尖在手机上简单的划几下雪糕就可以送到家中,但外婆家的那份清凉却永远无法被替代。听着渐行渐远的吆喝声,想起小时候这些幸福瞬间,想起外婆给予我的爱和甜蜜,不觉间,一股暖流在心田慢慢流淌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