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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日期:2019年3月26日
耀州之荷
李静

  盛夏,赤日炎炎,被高温裹挟,难免心烦气躁,这时,最为消暑、悦目、静心的景物,便是那一池清荷了。
  小时候,我住在北方的乡村,从未见过荷,偶尔从不多的小人书里看到黑白的荷的图片,顿时眼前一亮,心里一颤,对这种高洁的美丽的花朵萌生爱慕,这种孩提之时就滋生的爱意,缠绕在心间,为我贫瘠的童年注入了丰沛的水意。长大后,我的足迹踏远了一些,多多少少见了一些荷,大多在南方,盛开在公园里,楚楚的风致,淡淡的清香,袅袅的诗意,有些羞涩,又有些神秘,摇曳着夏日的美丽,暗合了南方的神韵,荡漾着独有的禅意,荷花与亭台楼阁、小桥流水一起构成了南方的夏日美景图。
  在北方,水少,荷更少。所幸,耀州有两处有荷的地方。在耀州小城的沮水河道和漆水和沮水交汇处的药王湖,盛夏里荷花在河道和药王湖浅浅的水里盛开,为早晚散步的人们送去了丝丝清凉和缕缕清雅。
  耀州历史文化悠久,置县历史2170多年,小城犹如一叶扁舟,南北走向,两边窄而中间阔,东西两面都是渭北残塬特有的土塬地貌,漆河和沮河流经耀州城东和城西,恰如两条玉带环绕着小城,有荷盛开的沮河就依偎在城西的土塬下。漆河和沮河是两条古老的河流,从诗经里流出,满载着古意。《诗经•小雅•吉日》中有这样的句子:漆沮之从,天子之所。瞻彼中原,其祁孔有。意思是说,漆水和沮水交汇的地方(石川河漆沮交汇处),这里是天子的家乡啊!可以看到那广阔的中原(关中平原),那里地大物博。
  近年来,耀州人用沮河这珍贵的水,在河道上建起了步道、亭子、木桥等景观,栽植了荷花、鸢尾花、月季花等美丽的植物,引来白鹭、黑鹳等鸟儿飞翔嬉戏,也成为居民休闲娱乐的好去处。每每傍晚的时候,忙完了一天的工作,心歇了,我就喜欢漫步在沮河河道上,最吸引人的,就是这眼前的风荷,和北方人一样,沮河的荷花都是高大挺立着,更见风致,不远处的土塬上,黄土裸露,不知名的灌木斜斜的长在黄土塬壁上,枝叶斜斜的伸展在空中,高处的天上,挂着一弯如眉的淡月。千年的月亮未曾更改,千年的土塬如此沧桑,唯有这荷花,流泻着一抹清新和柔美。荷花在清月和黄绿相间的土塬的映衬下,更加娇柔,也更让人怜爱,这副北方特有的月下残塬荷花图,一次又一次让我默默的驻足,痴痴的仰望,深深的遥想。
  耀州另一处有荷的地方,在远离城市的前咀子水库。前咀子水库在山间,原是一处人迹罕至的所在,因为夏天的荷,冬天的天鹅,名声大噪,成为远近闻名的一处福地。
  从耀州城攀上西塬,驰行向西,路高了,眼宽了,城市的喧嚣远遁了,不多一会儿就到了塬面宽阔、平平展展的小丘塬,塬上的庄稼郁郁葱葱,苹果的芬芳飘散着,让人的心情也舒朗了几分。小丘镇是明代曾任湖广总督的乔世宁的家乡,明嘉靖四年(1525)乔世宁高中乡试解元,即陕西省第一名。他一生居官办事,公正廉明、不徇私情,后以丁忧回乡,潜心文史,著书立说,编纂了一部誉满三秦的《耀州志》。这是耀州历史上的第二部州志,内容包括今耀州、富平、铜川(同官)三县县情。全面记载了明嘉靖以前两千多年的地方史料。全书共十志十二卷,43000多字。简称乔志。是明代陕西县志中八大名志之一。
  从小丘镇向西南方向而行,沿着下坡路七转八折,就折到一个小盆地里,四周是高大的土塬,一块一块的,被风剥蚀成了不同的模样,把盆地里的荷塘围拢着,这片荷塘,是周围的山区群众种植的,是群众的聚宝盆,可以食用的莲菜的花,是白色的,荷塘里满是圣洁的白荷,偶有几朵粉色的荷花点缀其中,竟有说不出的美。可能是因为长在山野之间、无人管束、少有人来的缘故吧,前咀子水库的荷长的更为高大,我从荷塘之间的田埂走过去,发觉荷花比我高了几个头,竟有两米多高,挺立排列在山间,让我的心绪缥缈,无端想起了花木兰替父从军的故事,田田的荷叶是浓郁的深绿色,一个一个都比双人伞还大,这是北方的荷,北方山里的荷,北方的阳光和山间的清风,把她抚育成了这般健硕的模样。脱了鞋坐在田埂上,草丛里的蛐蛐在开演唱会,嘹亮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山间,久久回荡。风从荷叶之间翻卷而来,沁凉的,竟有点轻寒,这是盛夏里人们最渴望的感觉,顿时抚慰了我和同伴的烦躁和不安,在这里,在荷的脚下,我想起了清贫而快乐的童年,想起了黄土下的父亲母亲,故园依旧,人却两隔……我的心温暖着,潮润着,我的灵魂归于这片荷塘,这片土地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