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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日期:2019年3月26日
锦阳川回忆
吴伟录
  出耀县县城往北二里路余,向西北一拐便进入了一个川道。这里沮河沿西北方向流下,两岸散落着十几个村庄,近万余人口在此居住。河水灌溉着上万亩土地,这儿盛产疏菜、瓜果、小麦、水稻,物产丰富,杨柳成林,故名锦阳川。
  小时候家里生活比较困难,经常去捡柴禾。先是从扎树叶开始,秋风一起,金黄色的柿树叶撒落一地。几个小伙伴在锦阳川口手拿8号铁丝做的一个扎子,前端磨尖,对着树叶一片片扎下去,不一会儿便是一串,用手一撸,不长时间就是一大筐,晒干后烧火煨炕都行。年龄大一点了便去捡马粪,晒干后煨炕特别好,耐烧,余热的时间也长。
  耀县漆水河边的骡马大队当时承担着几个新建单位的运输任务,先是三号信箱。我们经常跟在拉沙子、石块、砖头的马车后边,筐子放在车上一路捡下去,捡满后便把筐挎下来坐在路边等马车返回。走个十里、八里的是很平常的事,暑假捡马粪是我们的主要活计。
  后来马车改进锦阳川了,是给二号信箱运建筑材料的,我们便也跟了进去。夏日的锦阳川景色秀美,公路顺着山脚向前延伸,路边的杨树奋力向上伸展自己的躯干,柳树则是不停地舞动着它的枝条。“通城渠”的水顺着路边流过,我们走在树荫下,不时用渠里的水拍拍脸和头,凉快凉快。农民挑着香瓜从我们身边走过,那味道真香甜。
  马车拐进了樊家沟里,我们便在沟口等着。
  向沟里望去,什么也看不见,只能看到几个窑洞。几个小伙伴有时也会争执起里面有没有飞机这个话题,甚至会争得脸红脖子粗。
  沟口有个水磨房,我们经常去看大娘大婶们磨面。
  渠水有力地冲击着水磨轮,溅起很大的水花,在阳光下形成了美丽的彩虹。阳光洒进磨房,那雪白的面粉随着磨盘的转动徐徐落下。大婶用一个小簸箕盛起来倒进一个箩筐里摇动,那细细的面粉飘飘洒洒而下,粗点的又倒进磨盘里,大婶们就这样一遍遍地操作着。等马车出来,我们又坐上回家了。
  以后马车又往川道里边去了。过了樊家沟前面有个小弯,且是上坡,这儿的马粪特别多,到这儿筐基本就满了,我们便在坡顶上歇下等候。
  望着远去的马车和前方灰砖红瓦的一片建筑,想起了小学时的一个往事。当时各个学校组织学生去厂矿单位聆听先进事迹报告,我们北街小学三年级两个班六、七十号学生要去二号信箱听医护人员的先进事迹。约莫两个多小时,我们来到二号信箱的医疗所。医疗所在灰砖红瓦建筑群旁边,我们整齐的坐在地上,听着她们的先进事迹。有个女护士说当时一个老乡在病床上想下来,便对她说:把我的Fu(读四声)拿来,她不知道啥是Fu,直到病人下床穿上裤子,她才知道Fu就是裤。以后这个女护士就经常和老乡聊天,学习方言,满足病人的需求。
  这个往事让我记忆深刻。
  随后我们便躺在树荫下,眯起眼睛。柳枝轻轻地舞动着,哗哗的河水从我们脚下流过,凉爽的夏风一次次掀起我们的衣服,白云在天空中荡来荡去,田野里红的、花的、黑的人影在游动着,那是不同装束的人们在干着农活。麦子收割完毕,秋稻开始抽穗,苞谷已高过我们的肩膀了,偶尔一只野兔跑过,我们便会大声喊叫,还没等找到石块,兔子早就不见了。有时我们也会悄悄的摸进香瓜园子偷几个香瓜下来,洗净后争着吃起来,但一定要留下一个大的,那是给车老板准备的。车老板看见我们的香瓜,嘿嘿一笑,便会把手里的马鞭交给我们。我们坐在车前边,挥着鞭子,那是我们几个小伙伴最惬意的时候。
  随着里面建设规模的扩大,日复一日的跟随马车进川,我们对锦阳川也越来越熟悉。哪儿是直道、哪儿要转弯、哪儿要上坡,杨家河、阴家河、寺沟、崔家坡、阿姑社……沿途的村子像背课文一样背了下来。也知道寺沟产的辣椒红彤彤的色艳味香、大蒜皮白个大非常有名,曾出口多个国家和地区。
  以后我们不捡马粪改去火车站捡煤核了,炕也改为烧煤的炉子炕了,但收完麦子后撸麦草还是要去锦阳川,好像有缘似的。
  再以后下乡,更要走锦阳川了。1975年冬天修水库,更是穿锦阳川而过了。来回50余里,四五个小时的路程,早上进城,第二天赶回。路过二号信箱的大门,看着里面灯火闪烁,机器轰鸣,自己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。
  1977年3月1日,自己招工进了二号信箱。迎着3月的春风,坐上所里派来的大卡车驶进锦阳川时,自己在心底呼喊着:美哉,锦阳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