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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前版:04版
发布日期:2019年3月26日
静静欢喜
郭惠莉
  许久没去过图书馆了,忽然就想念它了,想念它的安静,想念属于它独有的氛围。于是,带了杯、本、笔,准备在那儿度过一个下午的时光。 
  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,又好像不一样了,熟悉,又有点陌生。这个季节,所有的繁华之态、秀丽之色都渐渐隐藏。但走进这里,就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。 
  一切嘈杂如潮水般退去,耳边一下子清爽起来。室内暖风嘶嘶作响。二楼拐角处的窗下,摆满一排绿植。上去之后,才发现走廊、书架旁,甚至角角落落都是大大小小的花盆。大叶万年青、龟背竹、凤尾竹、散尾葵……不管是细长形,还是宽条状,所有叶子都色泽饱满,郁郁葱葱,生机勃勃。 
  放眼望去,几乎所有的桌子上都有人,学生模样的居多。有的一手托腮,一手拿着笔,不停地翻转,眼睛却死死盯着眼前书上几行字,似乎在苦思冥想;有的在面前摊开的试卷上写写画画;有的紧盯电脑,双手迅速敲击键盘;有的面前摆着厚厚一摞资料书,正心无旁骛地奋笔疾书……看来,周末来这儿充电的年轻人不少。其间也有少许年龄稍大的,竟然还有几个八九岁的孩子,仔细一看他们正在做作业。有大人陪在他们身旁。让孩子在这儿耳濡目染,这未必不是明智之举。 
  慢慢走进图书区,书架林立,像一堵堵高墙竖立在眼前。这里静悄悄的,似乎空无一人。其实藏着许多小书虫呢!这样的环境,淹没一个人,真的很容易。书香氤氲,心思沉静,不再纠结那十之八九,轻挑细拣,拿两本自己喜欢的书,找个空位坐下,慢慢翻看起来。 
  看久了,站起来,顺便去接杯热水。走廊长椅上,坐着一个穿黄色冲锋衣的年轻男子,他捧着一本书,正看得入神,胸前“美团”二字映入眼帘。哦,是个快递小哥啊!偷得浮生半日闲,此处便是桃花源。慢悠悠踱到窗前,看看绿植,让眼睛休息一下。旁边是位老妇,头发花白,约莫七十岁的样子,她坐得端端直直,戴着老花镜,神态安祥而专注。扫了一眼她手中的书,竟然是《林肯传》。一缕斜阳从她头顶的玻璃射进来,照在她身上,就像一尊唯美的雕塑。擎书醉墨香,余年也芬芳啊。 
  静静看着,神思有点恍惚。岁月悲悲喜喜,日子长长短短,记忆浓浓淡淡,生活苦辣酸甜,谁一路走来不是跌跌撞撞、坎坎坷坷?但我们都要在缝缝补补中阅己,悦己,越己。 
  单位院子里有几棵梧桐树。大家吃过午饭在操场闲转,一抬头就会看见它们,树树皆风景,时时可入画,总是感叹于它们的美。它们虽未经人工修剪,但有型有态,夏日的它们是丰满的,繁茂的叶子层层叠叠交织出一团团耀眼的有立体感的绿云,蓬勃、精神。进入秋季,它逐渐变瘦、变高,进入单薄模式,这也是它最美的模样。你看,绿色渐渐淡了,有了一抹抹浅黄,浅黄又渐变成卡其,之后又是褐色,衣服换了又换。深秋,一夜之间,地上铺满厚厚一层颜色深深浅浅的落叶,那应该是它对大地最后的馈赠。 
  那天,又从那儿经过,一群孩子聚在树下,不时两手掬起叶子抛向空中。俯下身,随便捡了几片,看着看着,倏忽间,一种欢喜,悄然弥漫。 
  那是怎样的叶子啊?就像一只张开的手掌,不同的是,它既有温润的曲线,又有尖利的棱角。每片叶子颜色也不尽相同:有的整片叶子是黄绿色的;有的边沿是褐色,但靠近叶脉的地方却是窄窄一道黄;有的半黄半绿;有的一抹淡绿,其间又夹杂一点亮黄,边缘又是褐色……那些叶子脉络清晰、匀称,就像细腻的工笔。阳光下,纵横交错的线条将叶片撑展开来,有的随意穿梭,有的整齐排列,它们,就是叶子的“指纹”。 
  每一片叶子,无不是在寂寂生,默默长,不争春,不炫秋,哪怕在别人眼里微不足道,小不可察,但含笑向阳,总是努力长成自己最喜欢的模样! 
  林清玄说,生命里偶然的欢喜、悟、心灵的光,就像鸽子麻雀突然来到我们窗前,当它们飞走的时候,我只要保有那种欢喜就好了。彳亍独行,看世界,也找自己;静静欢喜,度四季,也渡自己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