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座城和两条河的今昔

姚中文

版名:文化视野
  渭北高原南塬一东一西有两条河流,由北向南蜿蜒流去,东边的河叫漆水河,西边的河叫沮水河。两条河走了百儿八十里之后,在五台山下鹳鹊谷的乳峰山前欣然汇合,执手共进,流入富平县,注入渭河,最后流入黄河。漆河沮水流到五台山下,环抱出一座古县城———耀州城,它像一颗明珠,在两河间平坦宽阔的沃土上,熠熠发光,璀璨明亮。
  二千多年的时光里,耀州城与漆河沮水朝夕相处,日夜厮守,不离不弃,结下了不解之缘,共同谱写了泥阳历史,华原锦绣,永安祥和,耀州华章。
  耀州城邑,始设于汉景帝二年(公元前155),时谓祋栩县,在今耀州城东一里处的河东堡。后因漆河水倒灌.屋舍不保,城邑北迁。魏晋时县城迁至河西(今泥阳堡,)名泥阳县。隋唐时又迁移至塔坡之上步寿原,宋之后又从步寿原移至塔坡下两河之间滩头宽阔的三角平地至今,历经永安、耀州、耀县以致今之耀州区数名。
  祋栩何意?众说不一。从耀州所处“北山锁钥”地理位置和西汉北征匈奴历史看,当属兵镇,兵器制造或兵器转运之地。从设祋栩县始,耀州建城已有2100多年历史。今之所见城置为北宋之所迁,明初又重修,也有600多年历史了。县城北倚高原,南屏乳山,东漆西沮,枕水而眠,山川形胜,朗然彰显。
  耀州城,因漆沮二水而生机勃发,又因漆沮二水屡患数迁移址,可谓辗转不息,步履艰难。漆河沮水与耀州城相处二千多年间,发生了多少故事,留下了多少传说,唯有县城知道、二水知晓;经历了多少悲欢离合,休戚与共,唯有日月星辰知晓,宝鉴五台知道。
  耀州城真正存在缘于漆沮二水。
  漆河居城东,发源于铜川市北崾蚬梁下,全长64.2公里,耀县境内仅10公里。比起沮河来,漆水流经县城里程最长。她带着孟姜女的故事出金锁关后,进入同官县城,吟诵着杜甫“县古槐根出,官清马骨高”诗句,一路向南,历五里铺,穿十里铺,过宜园,邂逅王家河川水,扩军壮威,再经后洞,过黄堡,直赴耀州。河水弯弯曲曲,潺潺缓缓,温良恭让,清清亮亮,走的可谓潇洒奔欢,可谓开心愉悦。
  沮水居城西,发源于北部长蛇岭,全长77公里,流域面积878.5平方公里,覆盖了耀州70%的面积,是耀州的母亲河。它从深山老林跳涧而出,越沟涉壑,沿途纳众多沟涧小溪,虽说步履行走得十分艰难,却清晰可见宽阔胸襟,容纳品格,朗润容颜,更有“高峡出平湖”的开拓精神,蓄出桃曲坡水库,镜面轻磨鉴妆容,柔情脉脉又从容。静神敛气稍作休整后,仅分出一支清流,出山地峡谷,经苏家店进入锦阳川,尽伸腰姿,展开腿脚,走的仰首阔步,走的气宇轩昂,绕县城西门外,至城南五台山脚下,与漆河水会合,头也不回向南流去。
  漆河沮水在给了耀州城无限风光的同时,也给耀州城带来千年伤痛和悲哀,留下了数次迁徙的历史脚窝。
  据《耀县志》记载:“宋熙宁七年(1074)始筑漆河石堤,以防水患。明嘉靖二十五年(1546),重修漆水石堤,并增筑沮河石堤一道。后乾隆、嘉庆、咸丰年,除多次重修旧堤外,又新筑成西南角石堤、城西北角石滚坝和老东门外护城长堤,并栽植围堤芦、柳。”咸丰三年(1853),补筑西城石堤。民国三十六年(1947),漆河冲毁东南角城墙及附近咸榆公路路面,县府组织人力改移河道,修筑石堤,逼水南下。
  北宋虽迁城于今址,仍累遭漆沮水患。故明末邑人左佩琰书《迁城论》“一城之生灵,方酣睡于行舟,而四境之血汗,已盈科于漆沮。……今夫沸天之水,决不可以坚城阻也;坚城之计,决不可以筑堤护也。堤不足以当水,则城必破;城不可以自存,则人必溺,载胥及溺,而始言迁晚矣!”主张还迁县城于塔坡原华原县旧址,以绝水患。
  然而,是论被搁置,城池安然未动,幸哉!
  为防止漆沮两河水患,古时候铸有两头镇水铁牛,东西两河各放一头,并把放置铁牛的地方叫铁牛滩。康熙二十五年(1686),沮河暴发大水,镇水铁牛被水冲漂没无迹。漆水河铁牛仍立于原处。解放后,漆水镇水铁牛由铁牛滩迁至城内文化馆,可惜“文化大革命”中被毁。
  耀州城,铁路南北,公路成网,交通便捷,四通八达。
  清乾隆《续耀州志?道路》记载,县城古道有5条,东南出岔口入富平,为通三原达省城大路;出北门偏东行,十五里入冯家桥,为入同官通鄜(今富县)延(安)驿道;偏西由小径百一十里,逾摩天岭,通宜君,入(甘肃)庆阳;出东门,五台山(今药王山)至唐王冢,凡十里接富平;出西门九十里,由照金抵岸门,入三水境(今旬邑县)。
  近代公路主要有:1935年咸榆公路通车耀县;1941年后,陆续修成小丘至三原鲁桥和柳林至三原马额两条大车道;1951—1952年完成西包公路整修;1992年10月,三铜一级公路建成,县内里程20公里,210国道与三铜一级公路高架桥并行穿过县城南北。
  铁路东西相望,车轮滚滚南北。1939年,陇海铁路咸铜支线通车耀县,县内里程11.3公里;1972年,陇海铁路梅七线支线通车耀县,县内里程63.7公里。两条铁路一东一西穿过县城,似两条灰色长带,甚为壮观,且一县境内,铁路车站多达10处,实为全国之少见。
  有河就有桥。水是桥的魂,桥是水的虹。县城东西两条河上的桥共有15座,沮河有寺沟桥、阴河桥、杨河桥、方巷口桥、沮河西大桥、刘家河桥、沮河大桥、沮河南大桥;漆河有二十四米桥、药王大道、东关立交桥、七号信箱桥。一个渭北小县城,能有如此数量的桥梁,可谓壮观,亦实属罕见。
  两条飞架穿城过,南北东西飞长虹,彩练当空舞,耀州尽风流。
  被誉为“耀州飞虹”的西铜一级公路耀城高架桥,横跨沮河,逆漆水北上,穿越县城南北。桥长2817米,桥梁为箱型连续梁,平均桥高12米,桥两端均连接互道式立交桥,共跨越4个建筑物,是当年陕西第一座部分预应力箱型连续桥梁。双曲线“S”形桥面架在99座单柱、桩基础式桥墩上,工程技艺堪称精湛。它不仅是耀县,也是西北地区最长公路立交桥。
  锦阳川大桥,似一支金簪,东西横跨落星塬与步寿原,使落星塬与步寿原隔空握手,兜风言欢,不再隔川遥望,思念受阻,辗转难眠。更成为新的耀州景观,灿烂锦阳川,扮靓耀州城。
  锦阳川,好河山,阡陌纵横,沃野良田,浇水灌溉,增产丰收,尤以蔬菜驰名,辣椒蜚外。
  然而。但是。漆河沮水,是耀州城的荣耀,也成了耀州城的隐痛、尴尬和情殇。
  自桃曲坡水库建成后,特别是库水成为铜川城市饮用水源后,沮水一年四季基本上处于断流状态,偶然也会有一线弱水。而漆河呢,因流经铜川老区,水质变差,现着浑浊颜面走过耀州。
  渴望陕西省桃曲坡水库,鉴于耀州城与沮河的千年情缘,更鉴于耀州城百姓对沮河水的独特感情,分出一杯羹来,给耀州城区一股清流,慰藉耀州母亲河那颗盼儿疼儿的慈母之心。
  县城的街区屋舍是基本形式,县城的灵魂是人,县城的味道是烟火味。
  耀州旧县城有东西南北四条大街,于城中心呈丁字形交叉,宽5米,全长不足2000米。有9条主干巷道,全长2230米。且大街趋短,小巷狭窄,尽是土路,凹凸不平,仄脚难行。直至1939年,除开新东门、辟火车站小街外,面貌依旧。
  解放后,人民政府对县城进行有计划地建设改造,开新民巷,辟解放巷,县城日新月异。特别是改革开放后,修旧城,建新城,拓大街,新街容,县城日见生长,街容日新月异。今之耀州城,既有老城韵味,又有新城气派,似水中明珠,如锁钥彩练,可谓华身丽姿,流光溢彩,光耀神州。
  母亲河是生命之河,情感之河,灵魂之河。耀州区人民政府十分重视对漆沮两河的治理和保护,除先后5次对漆沮两河进行治理外,加大对沮河的治理投资,尤以杨河至南大桥段,设计现代,建造美观,堪称水上巴黎,世纪之花。
  耀州城,安安静静地躺在躺在母亲河身边,看着母亲河与漆水握手言欢,一起走向关中大地,走向诗意和远方。